扬起历史的尘埃:伫立百年的里昂中法大学来源:留学生杂志 中国的许多高校前身是教会学校,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但中国人其实在海外也办过大学,这唯一一所海外中国大学,就是曾经对20世纪的中国历史产生了巨大影响的里昂中法大学。 巨大影响的说法绝非夸张之辞,只要看看这所学校曾经培养过的学生,就知道了,这所学校在20多年里出过共和国的缔造者周恩来、邓小平和陈毅,科学家有钱三强和严济慈,文学艺术方面有巴金、徐悲鸿、冼星海、戴望舒。 这两天习近平主席到访法国,巴黎位于“香榭丽舍大街”一带的13个地铁站全部关闭了一整天,法国人惊叹:真是最高规格。习近平主席参观了“香街”,去凡尔赛听了歌剧,在那里用了晚宴,还签署了大量合同。但巴黎并不是他到访法国的第一站,他的第一站是里昂,为了去参观里昂中法大学的旧址,也为一个相应的里昂中法大学历史博物馆揭幕。 但我和这段历史的相遇,却源自一次临时工作。前两年的时候,有朋友问我,有一份好玩儿的工作,给一个国内来的剧组做临时演员,就干一天,报酬不错,你有兴趣吗?我之前做过临时演员的工作,知道轻松又拿钱,自然就答应了。但这次和之前的活儿不一样,这次要求很严格,要早晨一大早到巴黎接近郊区的一个军事基地门口,理发!当然,人家的专业术语是,造型设计or发型设计。所有人统一弄成“五四青年”的发型,然后发一些看起来很老式的西装或者外套、老式裤子、老式皮鞋,最后还要在头发里撒上粉尘,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今天演的是里昂被关押的爱国学生。陈毅这样的大人物当然是职业演员出演,我们就是跑跑龙套。陪我们一起跑龙套的还有军事基地的哨兵,他们站在围墙的高处走来走去,还挺像是上个世纪20年代的监狱,至于是在巴黎还是在里昂,谁搞得清呢? 我们这些临时演员演的是百年之前的留法学生,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自己也是留学生,当然,一百年已经过去了,当我们在空地上走来走去“放风”,多少历史的尘埃又被扬起。一天的演出很快就结束了,漫长的等待,匆匆吃下的中餐盒饭,导演的呵斥,相互之间的闲聊,以及反复的走动和一次次的重拍,最终也在日落时过去了。卸下行头,我们从那个时代的留学生变成了当下这个时代的留学生,那些现在被奉为“××之父”和“××大师”的当年的留学生,他们那时候也有和我们一样的困扰和忧虑吗?也会天天为衣食住行操心吗?我们将来又会如何?这也许是不少当时在场留学生都思考过的问题。 我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之后自然去查阅了和这些留学生有关的“里昂中法大学”的资料。这所1921年7月8日建立的大学,管理是中法共同管理,资金也是双方共同筹集,1926年开始,中法“庚子赔款”的部分资金开始用于资助该大学。1921年9月25日第一批中国留学生127人抵达里昂,之后一直稳定运作。直到30年代,战争的阴影开始笼罩欧洲和中国,中法大学自然也渐渐陷入了停顿。1946年,中法大学录取了最后一批学生并在同一年最终停办。后来我才知道,那部电视连续剧叫《我们的法兰西岁月》,里面不仅有周恩来、邓小平和陈毅,还有聂荣臻、李富春、李维汉、李立三、蔡畅、傅钟、何长工、萧三、赵世炎、蔡和森、王若飞、陈延年、陈乔年、向警予这些当年的留法学生。 但现在去里昂寻访当年踪迹的人,只能在里昂三大的校园里看到一株丁香和一个纪念诗人戴望舒的牌子,牌子上戴望舒的身份是“诗人”和“里昂中法大学学生”。一个世纪之后,最终让人铭记的也许反而是那些最柔软也最坚固的、看似无用的东西。中法之间的关联,表面上看是大飞机和汽车,但那些丁香一样绽放的诗句,那些分不清是魏尔伦还是戴望舒的诗句,也许是两个文化体之间更深的交流和牵系。 (艾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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