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月是国内的开学季。然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却在25天内接连发生3起年轻的优秀华裔学生疑似自杀事件，引发了在美华人家庭对学习压力与教育的讨论。

9月底，在加利福尼亚州，一名来自中国新移民家庭的17岁男生在自家公寓内用网上购买的化学品自杀。他制造的毒气不仅造成了所住及邻近街区的公寓居民紧急疏散，也造成了企图抢救他的父亲不幸身亡的悲剧。事后，他的亲属透露，其自杀原因是学业成绩优秀的他疑因种族“逆向歧视”没有被心仪的斯坦福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录取。

随后不久，又发生两名20岁在美的优秀华裔大学生疑因抑郁症自杀事件，其中一名学生来自广州，中学曾就读于培正中学。死者父母已赶往美国。

据不完全数据统计，2013年全美国有1000起学生自杀事件，其中不乏优秀的亚裔学生。3起悲剧下，在美国生活的华裔学生又该如何应对学习与其他生活环境重压？

直到近30天后，能在当地媒体上搜寻有关威廉姆斯·刘的消息依然稀少。无论在本地的主要媒体，还是他所在的名牌高中，似乎没有人再去关心这个自杀的华裔少年。 无论他曾经如何优秀以及他的家庭是如何勤奋工作，望子成龙。

华裔父子命殆离奇气体

9月24日，美国加州硅谷，在以谷歌公司总部所在地而出名的山景城，加州大街2025号发生了恶性有气味气体泄漏，造成部分居民紧急疏散。根据当地电视台的画面，事发地点是在编号为“17”，一座外观在当地不错的公寓内。随后，消防人员在现场发现了一对华裔父子的遗体—当地一家牛奶桶店的华人经理和买手詹姆斯·刘和他17岁尚未成年的儿子威廉姆斯·刘。

一开始调查和疏散人员怀疑是一起煤气泄漏，将所在区域的煤气开关紧急关闭。但随后，警方排除了煤气泄漏的可能。警方透露，这些有着臭鸡蛋味的刺鼻气体并非由于煤气泄漏，而在这对父子的身旁，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自杀的遗书。

警方在加州大街2025号的公寓里发现了硫化钙和硫酸的混合物以及由两者混合产生的副产品：二氧化硫和氢化硫的气体。这些气体在生活中并不常见。据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协会介绍，低浓度的二氧化硫可以造成人恶心呕吐，眼部刺激、头痛。高浓度的二氧化硫则导致人昏迷失去意识、失明甚至死亡。氢化硫则是一种无色的气体，有刺鼻的臭味，同样对人体的眼睛、肺部和皮肤造成严重损害。

目前，“牛奶桶”的经营者是死者詹姆斯·刘的姐夫。詹姆斯·刘的侄女凯伊·拉斯姆森（Kai Rasmussen）在“牛奶桶”市场的Facebook主页上写道：“詹姆斯是市场里工作出色的经理和买手，牛奶桶市场的员工、顾客、零售商都非常尊敬他。面对别人，他总是露出笑容。”

被斯坦福大学拒绝而自杀

就在十多天前，威廉姆斯·刘上了当地报纸，成为历史上在Polo Alto高中自杀的学生之一。加州公共卫生局的数据显示，2014年加州湾区五大县15~24岁青少年自杀个案共50宗，其中亚裔个案占9宗。

在一次大学展会中，同其他学生一样，17岁的优等生威廉姆斯·刘会事先选出了自己心仪的5-6所高校，带着笔记本和铅笔，精心打扮，甚至准备好了袋子，带上自己打印的申请表去自己心仪的学校摊位来申请。

家人称，威廉姆斯·刘学业成绩优异，甚至有消息说他的SAT成绩考了满分。当时他正准备向他心仪已久的斯坦福大学和麻省理工发起申请。然而，他等到的却并不是理想的结果：斯坦福大学和麻省理工拒绝了他的入学申请，即便排名也靠前的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Polo Alto高中在加州湾区赫赫有名，不仅是因为该校学生学业和体育等成绩优异，曾出现过NBA华裔明星林书豪等众多美国文体界名流，更因为这里的学生生源有不少是在硅谷的谷歌等高科技公司工作的工程师和斯坦福大学教师的子女，因此，在这所高中名校中，犹太裔和亚裔的学生居多，学业竞争激烈。不少该校学生把去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或麻省理工大学读书，然后回到硅谷的高薪企业工作当成一条奋斗之路。

他的表姐凯伊·拉斯姆森对外明确表示，家人都很清楚，17岁的威廉姆斯·刘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今年在第一次大学展会上虽然获得名校之一的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录取，但却因种族“逆向歧视”的原因而被心仪的斯坦福和麻省理工拒绝，从此情绪低落。就在案发前不久，威廉姆斯·刘的父母还在家中发现儿子上网采购化学制剂的盒子。

稍后警方对外透露，在这对父子中，除一人释放毒气自杀外，另外一人是意外身亡。威廉姆斯·刘的家属说，很可能是威廉姆斯·刘自杀，而父亲回家后发现儿子在刺鼻恶臭的气体中倒地不醒，试图抢救时吸入毒气死亡。

“逆向歧视”成致命瓶颈

然而，威廉姆斯·刘的表姐认为，表弟走上绝路，发生家庭悲剧，不仅与他被心仪的学校拒绝有关，更与在申请大学时遭遇种族“逆向歧视”有关。

早在2013年，在美国5万华人就曾联名要求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重新考虑50年前制定的“平权法案”，以防止种族“逆向歧视”给在美国亚裔子弟升大学的带来的冲击。

在上世纪60年代，为了防止女性和美国黑人等少数族裔在经济和社会生活受到歧视，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于1961年签署了《第10925号行政令》，由此出现“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一词。

在美国，虽然“平权法案”不能让少数族裔在升学考试时享受到加分优惠，但是在大学录取、就职录用等环节，为保障少数群体的平等权利，政府、学校、企业等要尽可能给予所有申请人平等竞争的机会，甚至录用单位通常在选拔时会对他们稍稍倾斜，以增加他们被录用的可能性，而不是因为肤色、性别、宗教信仰等原因对任何个人造成歧视。

这本是一项具有良好出发点的法案，然而近二十年来，移民到美国的亚洲人中，特别是华裔中高学历和有才能的人越来越多。在美国，亚裔学生在成绩方面比其他族裔普遍高出一大截，因此，在美国的知名高校中，亚裔学生即便学业成绩优秀于其他人很多，也有可能因亚裔人口增多而被属于少数族裔的墨西哥裔或西班牙裔学生拿到名额。

以美国最高法院支持在大学录取中采取平权的一个标志性案例—古鲁特诉布林格案（Grutter v. Bollinger）为例，涉案的大学密歇根大学法学院录取学生时预设了少数族裔名额。法庭判决表示，美国宪法不禁止法学院出于为教育得益于一个多样化的学生群体的专门目的而在录取中参考种族因素。法庭认为，法学院意图保证足够数量的少数族裔学生的确是一个专门目的，并且预期在25年之后，大学录取中平权应该不再必要。

而在威廉姆斯·刘生活的加州，华裔人口众多，名校林立。如果一直适用“平权法案”，当地生活的优秀华裔新移民将无法都以成绩申请理想大学而遭遇种族“逆向歧视”。因此在1996年，加州通过了一项州宪法的平权法案修正案—加州209法案，通过立法禁止州立公共教育及其他单位在招生、招工时考虑申请人的种族、肤色、性别、国籍、出生地等因素。

在这项反种族“逆向歧视”的法案实施后，在加州各大学的亚裔学生，特别是华裔学生的比例提高。有数据显示，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亚裔学生的比例达到了全部学生人数的40%，超出了亚裔在该州的人口比例，因而，近两年，在加州呼吁取消使得亚裔学生受益的加州209法案的呼声也随之而起。甚至在有的亚裔家长看来，部分美国大学在入学申请中，正在悄悄实施逆向“种族歧视”，即为其他少数族裔学生设计名额。

根据2010年的人口统计，在美国加州湾区下属的5大县中，山景城总共有不到7.5万人口，其中有56%的白人，26%的亚裔，21.7%的西班牙或拉丁裔，2.2%的非洲裔。

因此，即便Polo Alto高中优等生威廉姆斯·刘比其他斯坦福大学或麻省理工学校的录取学生成绩更优秀，他也有可能因种族“逆向歧视”而落选。因为，在加州，相对其他少数族裔，亚裔人口的数量实在是越来越多。

而这也是不少亚裔新移民家庭在追求美国名校中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瓶颈”。

避免悲剧 “拒绝自杀”关注心理健康

据威廉姆斯·刘的同学在网上说，他是一个学业优秀，但比较内向的人。由于学业竞争压力大，即便Polo Alto高中的辅导员曾组织“我拒绝自杀”活动，告诉学生，有问题要说出来，但悲剧还是防不胜防。

而在美国其他地区，9月28日，一名20岁，在全美排名前十名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生物化学的大二华裔女生阿曼达·胡在校外与6名女生合租的公寓内自杀身亡，并留下抗抑郁症的药物和遗书。在进入大学前，阿曼达·胡曾是美国北卡州夏洛特普罗维登斯中学的明星毕业生，曾被当地媒体在2012年的一篇报道中赞为“年度十佳毕业生”。即便进入大学，阿曼达也在学校的模拟国会、青年辩论赛等活动中展露身手。但在今年上大二后，她主动向学校提出休学申请，以便可以在生物化学实验室工作。而宾大校方对阿曼达的死讯表示遗憾，并鼓励学生如有心理问题应向校方心理咨询机构求助。

10月15日，同样是大二的中国学生李杨凯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一所公寓楼顶跳楼身亡，令人不胜唏嘘。根据Facebook上的资料，20岁的李杨凯来自广州，中学就读于培正中学，到美国后先是在弗吉尼亚的一所寄宿学校，后到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艺术与科学院修读物理专业。据接触过他的同学说，李杨凯性格偏内向，但是一个友善的人。

在Facebook上，李杨凯的头像帅气又阳光，并且很有艺术才华。在去世前的9月20日，他曾用英语发表3篇日志，说自己失眠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