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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北国



 来源: 广州日报

尽管从小在上海长大,我却一直向往着北方。我想那里大概不会有连绵的梅雨,夏天也不会湿热难当,那里冬天应该会下很大的雪,秋天应该能看到碧空万里。

这种种想象,全从书中来:老舍笔下的北京,萧红书里的东北小城……他们的文字在我脑海中融合、拼接,绘出我心目中的北方。我自己也觉得,这般得来的图景,恐怕至少一半是空中楼阁,当不得真。

没想到,大洋彼岸的费城竟满足了我对北方的绝大部分想象。

这里干燥少雨,夏天也不太热,七八月烈日炎炎时,也不过30摄氏度出头。

到了秋天,头上的天空蓝得沁人心脾,好像很高很远,又好像触手可及。行道树的叶子五彩斑斓,灰白的鸽子在落叶上踩着碎步,小松鼠也来凑热闹,奔来跑去,塞了一嘴的坚果。

如果不出门,就坐在窗边,看天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邻居家的墙壁上,树影疏朗,半晌也无人经过,清静,闲适,又有点落寞,依稀便是《故都的秋》中描写的况味。

冬天的雪更未让我失望。以往在上海见到的雪,往往夹杂着雨,欲说还休,落地即化;到了费城才见识到鲁迅笔下“朔方的雪”,不管是纷纷细雪,还是鹅毛大雪,都“如粉,如沙”,“绝不粘连”。白天还看不真切,到了暮色四合时,路灯的暖光扇形散开,好像一束聚光灯,为风雪开辟出了一片小小的舞台,颗颗分明的雪粒像一群舞蹈演员,潇潇洒洒,瞬间变幻出万千姿态,常让我看得入迷。

待到雪停,一推门就踏入了莹白的世界,处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叶子落尽的树木披上一身白雪,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屋顶上、路旁、长椅上都是厚厚的积雪,泛出的晶光令人目眩,“雪亮”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吧。

就这样,我读过的那些关于北国的散文和诗句,在费城的四季风光里活了起来。那些曾经只存在于纸页上的词句,像一朵朵小火花,“嚓”的一声从记忆里冒出来,好像在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风景啊。

细究起来,费城与我想象中的北方接近,大概是由于我对北方的印象大抵来自京味小说,而费城与北京几乎在同一纬度上,所以气候情况比较类似。不过我更愿意将这一体验看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一个小小注脚:在离家千万里的地方,读过的书与现实不期而遇,产生奇特的共鸣,为异国他乡的风景平添了一份亲切,一份温暖。(符晓妍 宾夕法尼亚大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