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里的“乞讨者”

 来源: 广州日报　　

交换学习那年，我生活在西班牙北部一座小城——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一年中的大半年阴雨绵绵，老旧的砖石混杂着神秘的气息，绿色荫蔽、节奏缓慢、民风淳朴。

我和同学合租住在大学北校区的一栋公寓，公寓所处的居民区有家连锁超市，平日放学后我经常去那购买食材和生活用品。一日细雨又降，我和几个同学冲进最近的社区超市购物，准备快点赶回家。结账完毕着急出门，正纠结没有一只空闲的手可以撑开雨伞、推开店门时，不经意间却发现门已被热心人给推开。抬头一望，才注意到是靠在店门外侧的一位老爷爷，他面带微笑地大方回应着我们感激的目光。

虽然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为何在这大雨天里他在门外站着不回家。但来不及过多思考，我们道了声gracias（谢谢），就匆匆离开。

后来再来到这个超市，我就开始留心观察，发现这位老爷爷每次都穿戴整齐，站立在门口一角，不经意间你会忽略他，只有当顾客手拿东西不方便时，他才“从天而降”为其开门。我曾经怀疑过这是市民的爱心活动，甚至怀疑过老爷爷得了老年痴呆症，但每次猜想都没有得到确切印证。就这样，我依然心安又好奇地接受他的开门“服务”。直到有一天，当他微笑打开店门时，和我几乎同时迈出门的一位白人男子随手给了他一枚硬币，这下所有的疑问全都解释清楚了，原来他竟是一名乞讨者，噢不，我能称其为名乞讨者吗？这分明像是一位贴心的服务人员。

我的内心为这个谜底而震撼，回家途中，灵光一现地联想到老城区大教堂东侧门洞有位弹奏民族乐器的流浪男子，也许是他们两个带给我如此一致的温暖。他们都为自己的劳动自豪，他们都没有印象中的乞讨者冷漠悲恸的表情。不管你有没有那一枚硬币的“施舍”，老爷爷从来都是微笑向你施援手，除去他朴素外表，那神情像极了舞会上邀你起舞的翩翩绅士；不管你有没有那一枚硬币的“施舍”。

至我离开这座城市，也从未走到他们身边，和他们聊聊处境与想法，也怕自己的问题亵渎了他们美好的状态。我敬畏与赞赏着老城“乞讨者”的那份积极，学着他们的样子，努力生活，在自己陶醉的世界里获得尊重和快乐。（博会 西班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