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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到北 随遇而安(留学素描)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0年的寒冬,我踏上了加拿大这片土地,迄今已5年有余。

当时我满怀渴望与迫切,对于国外的生活一无所知,只是叛逆地一心想逃离父母的管教和一成不变的生活。从我的家乡飞往北美,那经历两次转机并长达12小时的航程始于一个细雨绵密的下午。机身腾空的一霎那,我仿佛已经能确定未来的新生活会有多美妙。

离开了生活10多年、总是湿漉漉的南方小城,加拿大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空气十分干燥。我居住的这个新城市以漫长的冬天著名:从每年的10月左右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的4月都会充斥着风雪。从南到北,初次遇雪的我宛如回到了幼年,拥有着孩童一般激动的心情。但时间一长,我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心情渐渐由最初的激动变为烦躁,甚至厌恶。由于这里过分寒冷的天气,街上层层裹衣的行人个个脚步飞快,不愿意在寒风凛冽的室外多耽搁1秒钟。有的人将厚重的围巾扯到脸上,挡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的人将棉帽拉得低低的,低着头只顾匆匆赶路。那一双双看不出情绪的欧式大眼睛,风一吹就敏感得发红的苍白皮肤,都和我这个传统的中国人的外貌截然不同。那个冬日,我站在人头攒动、寒风呼啸的城市中心,前所未有地想念起家乡湿热的雨,发现自己与当地是如此地格格不入、孤立无援,又如此思念家乡。

那一刻起,我才明白,我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从前我关于国外生活的那种幼稚憧憬,还没来得及成真就夭折了。独立不是肆无忌惮,也不是放荡不羁,而是责任、是重担,是手里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迅速发展变化的环境无形地催促着我融入当地,催促着我成长。加拿大的一切和我从小所认知的都不一样。学校里种族的多元化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一个班级里最多只有二三十人,没有一板一眼的规矩禁锢,每节课的同学也随着选课的不同而变化。由于朋友圈子不停地在变化,导致身边能够交心的朋友鲜有几个。我结识的几个好朋友大多同为留学生,分别来自中国的东南西北,我们常常操着不同的口音用最亲切的母语交流。头几个月,当我向他们抱怨起我初来乍到的难处和窘境时,他们总是尽力给予我慰藉和帮助。

“随遇而安。”他们这样告诉我。

可现实是,就连每一次最基本的开口说话、与人交流,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又一场战役。一开始,我总是羞于启齿。但在生活里,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必须开口交流的场合。当我一次又一次笨拙地用怪异的口音回答时,无论是陌生人,还是我的老师们,都从未嘲笑过我略显迟钝的语言能力。他们总是以极大的耐心鼓励我。或许没有任何一门语言能够有中文的博大精深,没有比中文更多的繁杂多样的文字和词组的变化。但我发现了英语另有的一种温婉精妙的表达方式,与加拿大人平和稳重的性格很相衬。我在街上不小心碰撞到路人,反倒是对方抢先要道歉;走进一幢大楼,先拉开门的那个人总是会贴心地给身后的人留个门;接受了帮助之后,他们总会不停地微笑道谢。这里的人们并不像我一开始所认为的那样漠然,他们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友好善良。

时光荏苒,新生活的起伏跌宕渐渐平静下来,我也告别了青葱岁月,逐渐长大。我学着习惯间隔半小时的公车班次,学着习惯短暂得几乎不存在的春夏;我经历了第一次打工赚钱,经历了第一次修理暖气和电灯,还有第一次独立搬家;我不再在欢庆的节日里独自思乡,也不再向父母哭诉生活的艰苦。虽然我对家乡的热爱有增无减,但加拿大也早已成为了我的第二个家。常有人和我谈起留学生活的种种,每个故事,每道坎儿,我都感同身受。他们总是感叹,在这么陌生的地方,要怎么立足?

“随遇而安。”我这样告诉他们。(洪嘉尉)